是故,剛柔相摩,八卦相盪。鼓之以雷霆,潤之以風雨,日月運行,一寒一暑,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。乾知大始,坤作成物。
回頭再看看之前提到的「常」字。這是易經所要講述的核心思想,我們讀易經時必須把這「常」的概念抓住,就好像一個「校對」的基準,就容易理解整部易經了。
為什麼要把握「常」?因為理解了「常」,也就有了「定」。讓我先岔個題,談一點點王陽明的「心學」。「心學」很有趣,既是一種思想,也是一門學問,而且已經成了一種宗教性的派別,其高深玄妙絲毫不亞於道學、佛理,又比道學、佛理還要切身、還要生活化、還要有感!也因為「心學」有宗教色彩,所以,「心學」是必須「修」的。
從修心學的過程,我有一種感悟,我們在面對很多事物、學問的時候,常常是先用邏輯的方式去吸收相關的資訊,然後從所得的資訊之中淘洗出必要的知識,再由那些知識去解釋一門思想的概念,而那「概念」,其實就是「智慧」的內核,也就是「一」,或者,我們稱之為「道」。這種方式是我們從傳統教育之中積累下來的行為模式,也就是所謂「學問思辨」、「格致誠正」,然而,這種過程,其實,有點問題。
在此說的這個「道」,不是指「道教」的「道」,而是指「那個」。每個思想、信仰,都在傳述一個他們所崇奉的最重要的「那個」是什麼,每個思想、信仰都認為他們的「那個」,是組成整個世界的核心,一個人的世界觀、人生觀、價值觀若與「那個」相合、相印證,那就是「得到了那個」,就是得到了大智慧,就是窮究了真理。
「那個」究竟是「哪個」?蠻有趣的,在使用漢文的地區裡,都稱為「道」,儒家的「那個」,就是「仁義」,仁義就是儒家的「道」;墨家的「那個」,叫「兼愛」,兼愛就是墨家的「道」;道家的「那個」,是「無為」,無為就是道家的「道」。後來,外來的宗教思想,如佛教講「空性」,空性就是佛教的「道」,基督教講「愛」,愛就是基督教的「道」....簡單的來說,就是「真理」。
前面講到的「用邏輯一路推,直至得到『道』」的方式並不能說是「錯誤」,但在面對「信仰」式的思想時,這種方式其實會使我們走很遠的路才到得了我們想要觸及的目的地,而且,也很可能走了很遠的路,後來卻根本就走錯了路。為什麼呢?因為「真理」不是「知識」,真理可以解釋知識,但知識無法解釋真理;三觀可建構出知識,三觀無法建構出真理;知識可以取得,真理只能悟得。
當然,每種思想、每套信仰,都有各自所尊奉的「道」,不管你信仰的是什麼「道」,要能得到那「道」,必須先「接受」,然後才以「道」作為你的三觀出發點,去充實、理解、應用各種知識,其後才能使「道」越來越清晰、越來越明確,這才是良性的循環。
打個不大恰當的比方吧,好比你要前往一個叫藍月谷的地方(不知道這地方的,可以讀本叫「失落的地平線」的小說),你首先要做的,不是學開車、開船、開飛機,也不是鍛鍊體能、準備裝備等等一類技術性的問題,而是必須先明白藍月谷在哪、藍月谷是個什麼狀況,然後才依照你所處的所在、你現有的情況,去明白、去計畫你要怎麼去。知識豐富、邏輯清楚但沒有個確切的目標,等於你體能再好、裝備再齊、再怎麼熟習操作各種交通工具,卻始終搞不清處藍月谷到底在哪、甚至存不存在,那也只是隻到處亂竄亂撞的無頭蒼蠅罷了。
易學的「道」,在我的個人的理解,就是「常」,陽明先生在「心學」之中也時時提到那「常」的概念,如果以一個「人」來當例子,在家裡,這個人可以叫做是兒子、哥哥、弟弟、爸爸、丈夫,出了家門,可能被叫做是先生、伙計、老闆、老張、小李、帥哥、師父....不管怎麼稱呼他,這個人還是這個人,這個人不會因為被怎麼稱呼、如何被理解而改變他的本質,這就是「常」,面對各種事物,要看其本質,看得到那本質性的核心,就接近了真實,就貼近了智慧,真理也就越來越「明白」了,明白了,就知道之後該怎麼做,因為,你有了「定」,不會搖擺而不知所措。
不過,這還是個理想,要達到這理想,不簡單,所以,要「修」、要「行」、要「修行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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